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讲述---成中医往事

我的大学生活片断回忆

来源: 发布时间:2021-04-06 14:57:35 浏览次数: 【字体:

我的大学生活片断回忆

■撰写人/张之文

我是1957年考入成都中医学院医学系本科的,学制是6年。为什么选择中医?因为在中学时期我生了两场大病,是中医给治好的。这位中医就是李斯炽院长长子李幼斯的国医学院同学,在他的建议下我走上了中医求学之路。在入校途中结识了第一位学友黄天文,我们结伴而行。当抵达成都走出火车北站时,心情格外激动,但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我校新生接待站,于是花了一角钱请一位小弟弟做向导,拎上简单行李,穿过田间溪径,大街小巷,寻找四道街。原以为四道街是成都四条主要大街,经过一番折腾,终于进入一条挂有 成都中医学院牌子的小巷。老成都人说,长顺街是一条蜈蚣虫,向两侧辐射出若干细足,四道街就是其中的一条。没料到一所直属中央卫生部、由敬爱的周总理亲自批准建立的高等中医学府会坐落在偏僻的里巷,心中浮起丝丝不悦。进入校区,仿佛置身于一所小学,没有像样的教学楼,紧邻食堂有一篮球场,旁边是一茅棚运动室,仅可安放一台乒乓球桌。其后是一臭水坑,周边堆满垃圾,周末师生义务劳动将其填平。学生佩戴的校徽仿制于四川医学院(即后来的华西医科大学,现四川大学华西医学中心),白底阳文,楷书白字,曾有路人好奇地望着我们问:“你们中医学院招收小学生或初中生?”我脸上一时火辣辣的。一个周末外出游玩,穿过通惠门,看到路边耸立着一幢耀眼的新大楼,悬挂着成都医士学校牌子,心中又暗生几分不平:大学为何不如中专?不过领导常给我们讲,困难是暂时的,前途是光明而美好的,新规划的校舍在东郊猛追湾,其规模与同时建校的成都电讯工程学院(现电子科技大学)差不多,我们憧憬着未来。一个学期很快结束了,新校建设没有丁点消息,但得到通知,今年不放寒假,学校搬家。真有这么巧,迁入的地址正是我曾经因羡慕而生醋意的成都医士学校。1958年春节前夕完成了挪窝,就是现在的老校区,十二桥路37号。

现在老校区这栋灰色的大楼已很陈旧,可在当时却是集办公、教学、实验等功能为一体的综合楼。因面临干道,地处交通要冲,自然成了我校标志。其后是运动场,规模不大,有两条小河从南北边沿穿过。再其后则是宿舍,呈东西两侧对称分布,东侧四栋,西侧四栋,习称“老八楼”,现在的老人还不时念叨着我原住在老八栋某某处。西侧住教职工,东侧则住学生。东西两侧 间隔较宽的林荫道,种植芙蓉,花开绚丽。林荫道南端与小桥相接,桥上葡萄架攀满茂密的枝叶,下置条凳,供休闲小憩。这里早晚倩影依依,书声琅 琅。教师宿舍用砖墙围起来的。1968年我校承担了 “710”(中医药防治钩端螺旋体病)战备科研,建动物饲养房和实验室需要砖块,拆除了教师宿舍的围墙,利用了砖头。宿舍两层楼,木质结构,厨房在楼下,与卧室紧连,可住学生一人。老八栋东侧尽头是女生宿舍,面临药圃,花香扑鼻。据说老八栋是原商业厅的宿舍。现在的运动场、学生公寓大约相当老八栋位置。以后陆续增建教室,包括阶梯教室和茅屋教室,另建起三层楼学生宿舍一栋,逐渐改善了办学条件。新建的办公楼第一层供后勤使用,二楼是行政办公 室,三楼是教研室。那时没有“保安”,校门口设收发室和值班室,收发室由延安走出来的“老革命”张兰英一人收发全校的信件和分送报纸,师生亲切称她张大姐。武保申大爷日夜值班守护大门,还赶着马车运送生活用品,尽职尽责。校园西侧与成都市传染病医院相邻,一条小溪将两单位分隔,修竹尾尾,潺潺流水,平添几分幽静。后来传染病院迁走,附属医院逐渐将其改建,增建了住院部和门诊大楼,当时急需建材,领导派我赴甘孜州炉霍县林场为工人和领导看病,希望为我们医院配送优质木材。没想到医院发展很快,这栋门诊大楼已拆除重建,代之而起的是现在新型多功能门诊部,这都是改革开放后的事了。

我们的领导都是老资格,院长李斯炽先生在全国享有崇高威望,历任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,几乎每届都是主席团成员。党委书记张华同志是部队转业干部,副院长卢耀西是国务院来的,院办主任许允安,总务处长罗福基,党办主任蒲布,人事处长彭鹤鸣等,多是“三八式”干部或老红军,他们经常给学生做报告,或关于国际国内形势,或思想政治教育。老领导侯占元,当过科长、处长、副院长,是中医发展战略研究的专家,高屋建瓴,提出了许多独特 见解,享誉中医界,几乎成了我校名片。侯副院长平易近人,关心学生,时与学生活动在篮球场上。我刚毕业办理有关手续时遇上了麻烦,学生时借用的被子和蚊帐已破烂不堪,甚至不知其下落,打报告请求用第一个月工资买新的偿还,侯校长当面在报告上批示注销所借物品,嘱我尽快到总务处办理,作为穷学生的我顿时一股暖流淌入心田。学长赵立勋老师手术后不能躺卧硬板床,侯院长将自己的软床让出,供赵立勋使用。主管教务的是1958年从华西医科大学调来的医学教育专家魏云祥,他儒雅严谨,和蔼可亲,为中医药教育呕心沥血。欢送他调离的场面至今历历在目,没想到若干年后,他曾经领导的单位并入我校,又成为一家人。魏老已90多岁,近几年数次来老校区与他的老部下及学生小聚,参加人员如周邦靖、付少明、曾诚厚、陈淑芬、陈维斯、王宗伟 (曾任科研处长)等,我和我夫人张天秀作为学生多次参与,我们也曾到魏老人南生殖学院宿舍拜访他。

读书期间,我们参加了上山下乡“除害灭病”,由老红军龚锦文带领,足迹遍及北川、平武、青川、江油等县,1960, 1961年一段时间分赴雅安各地治疗水肿病,教务科长刘希诚(后任副处长,抗日干部)任领队。有个农忙季节,我们接通知步行到温江县万春公社抢收抢种,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毕业的刘光华老师与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。周末例行环境大扫除,推着“鸡公车”运送垃圾。

我们年级开设的课程较多,公共课如哲学、政治经济学、语文(不是医古文)、俄语、拉丁语、世界医学史、中国医学史、生物学、物理学、化学(包括有机化学、无机化学、胶体化学、分析化学、生物化学)。中医课程有内经,伤寒论,温病学,各家学说,中药学,方剂学,中医诊断学,针灸学,中医内、外、妇、儿,眼科学,骨科学等,还有气功课。未开设《金匮要略》, 有关内容融入中医内科学。邹仲彝老师是著名的《金匮要略》专家,我们没有机会聆听他的讲课,深感遗憾。西医课程有生理学、解剖学、组织胚胎学、寄 生虫学、微生物学、病理学、病理生理学、药理学、内科学基础、外科学总论、X射线诊断学、骨科学等。

中医老师朴实敦厚,是我们中医知识的启蒙者和导师。他们不少是从基 层“访贤”上来的,原是一方名医,临床经验丰富,不乏饱学之士。学生如饥似渴的求知欲,对老师抱着强烈的期待。老师们深夜挑灯写教案、查资料,极尽操劳,但因缺乏教学经验,真有“茶壶装汤圆”一倒不出来的感觉。他们尝试自编讲义,上课前油印成几页分发给学生,课程结束时则自行将其装订成册,不像现在有成熟的全国统编教材或规划教材。我们一时难寻门径,颇感迷茫。吴棹仙老师将《黄帝内经•素问》《黄帝内经•灵枢》《难经》等有关生 理、病理部分编著成《医经生理学》《医经病理学》,第一次作为教材在我们年级使用,近年房明东博士将其校注出版,是不可多得的学习经典的好书。李斯炽院长作内经专题讲座。刘述机老师主讲《伤寒论》,戴佛延老师辅导。邓绍先老师是全国著名伤寒专家,因身体不好不讲课,我留校工作后与教研室 青年老师一起到他家聆听过他的专题,内容以陈伯坛的《读过伤寒论》为主,深奥难懂。温病已有南京中医进修学校编写的教材《温病新编》,由刘旭辉主讲。宋鹭冰老师没上我的温病课,后来受到他的指导。中药学凌一揆老师编写 了《本草学讲义》,他讲课内容少而精,逻辑严谨,深入浅出,深受欢迎。凌老师不像一般的中医老师,着装时尚,头发一丝不乱,皮鞋锃亮,精神饱满, 学者风度,业余时拉琴自娱,或垂钓品茗。陆闻鸿老师主讲方剂学,文琢之老师主讲中医诊断学,孔健民老师主讲中国医学史,李介民老师辅导。中医内科学由李子犹、刘耀三、彭履祥、冉品珍老师主讲,雷德明老师辅导。冉品珍老师挑着书箱下乡带习成为佳话,虽然他神色冷峻严肃,刚直不阿,但对学生关心,不乏幽默,如称某女生学习努力,睡着了都拿着书在看,批评某 男生懒惰,拿着书就睡着了,很是逗笑。中医妇科由卓雨农老师主讲,曾敬 光老师辅导。1963年卓老师病逝,在省政协礼堂举行追悼会,省市有关领导 出席,气氛庄严肃穆。中医眼科学由陈达夫老师主讲。我们那时还保留了中学时期的礼仪,路遇老师则敬礼,记得给陈达夫老师致礼时,他总是笑呵呵地频频点头回敬,十分亲切。改革开放后,陈老出席了全国科技大会。蒲湘澄、余仲权、关吉多老师主讲针灸学,蒲老讲课理论联系实际,案例典型,语言生动,课堂气氛活跃,教学效果好。蒲老曾获卫生部金质奖,出席全国群英会。中医骨科学由罗禹田老师主讲,中医外科学由吴介成老师主讲,许玉辉老师担任气功课主讲。

公共课和西医课老师来自方方面面,第一类是外校援教老师,如世界医学史由华西郭成圩教授主讲。语文由四川大学黄念田老师主讲,郑孝昌老师辅导。黄老师自编讲义,常引注其父黄侃(北大名教授)《文心雕龙札记》的相关内容,后来采用王力教授《古代汉语》作为教材。黄老师形似潦倒,放怀不拘,妙语连珠,语出惊人,他渊博的学识受到敬重。黄老师曾给毛主席致函,我们年级有几位同学到望江楼陪他喝茶,目睹过毛主席回信原件,我从《毛主席书信集》看到致黄念田先生,注释黄念田四川大学副教授。后来黄老师正式 调入我校。生物学由省医院杨聚义主讲,邓邦兰(后下放西昌)辅导,寄生虫 学由华西胡孝素教授主讲。西医内科学由省医院医内科主任吴德诚、吴孝感主讲,附属医院高蕊娟主任讲授部分内容。吴德诚是全国著名心血管专家,20世纪50年代从美国回国。我曾在四川省人民医院感染科开展卫气营血临床科研,吴德诚兼查房,再次受到他的教诲,每次病案讨论结束时他都要问:“中医学院张医生有什么补充?”有时晨练在一环路相遇,他也会停下脚步与我寒暄,从他身上可以看到老一辈知识分子的优秀品质。外科学由省医院黄文主任、潘慈康主任(后任院长)主讲,骨科由盘宝聚主任主讲。第二类是从外校调入我校的资深老师,如雷利坚教授主讲物理学,李述宗、宋熙、罗莹芳等教授主讲 解剖学,杨纪曾教授主讲生理学。肖崇厚、邬碧辉教授主讲化学,徐本仪老师 主讲组织胚胎学,姚鸣春教授主讲生物化学,周邦靖教授主讲微生物学。我与周邦靖老师颇有缘分,1965年巡回医疗时,吴棹仙老师任队长,我与周老师同住一室,半年时间朝夕相处,1968 - 1973年的5年期间,又与周老师一起从 事钩体病研究,获教多多。现周老90多岁,精神矍铄,我们在一起时,回忆 许多往事。第三类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从华西医科大学毕业生中分来一批青 年骨干教师。他们充实了教学力量。

我们是第二届学生(时称1963级,按现在称谓是1957级1963届),入校60名同学,是招收最少的一届。1956年卫生部委托我校举办高级西医离职学习中医研究班(简称高研班),1958年开办中医进修班,进修班生源是基层中医,高研班是选派来的高级西医(主治医生以上),大约是第三届以后,放宽了要求,一般的西医都可选送,名称则改为西医学习中医班。1959年建立药学系,招收第一届学生。本科学生中有“调干”生,指在职干部考入的学生,带有一定数额薪金学习,我们年级资历最老的“调干”是抗日老八路范忠贵,现年近九旬,还在为社区居民义务服务,曾多次提名“中国好人”候选人,先进事迹见诸媒体。他担过西南局书记李井泉、省长李大章的兼职保健医。1962级 老大哥“研干”生最多,首届学生会主席张锡常,入学前是贵州省某县卫生局 长。1964级军人学员最多,大约不低于20名,中尉至大尉军衔,“高研”二 班的军人学员有少校、中校军衔者。学生年龄悬殊,穿着各异,高研班和“调 干”学员,着装较洋气,进修班和本科生服装较简朴,个别进修班学员还头戴瓜皮帽,身穿长衫大袴,现在只有影视剧中可见。军人学员军装整齐,领章金星闪烁。下课或进餐时,人流集中,多种多样的服饰形成一道特别风景线。在 我们眼里高研班学员似乎带有几分学者的气质,进修班学员老成持重,而我们应届学生则充满活力,甚至爱“咋呼”。大家各自保持距离。

校园学习氛围浓厚。高研班王成荣研究整理中医理论成果显著,荣获卫生部金质奖章。进修班中的佼佼者被留校当老师,有的后来成了全国知名的专家教授,如杨介宾、陈潮祖等。毕业时统一分配工作,同时填写志愿书,北京、上海、西安、成都、重庆等大城市需要的人数极少,多数指标在专县基层医院,包括甘孜藏族自治州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、凉山彝族自治州三州,当时的信念是党指向哪里就奔向哪里,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。

我们的生活待遇当时在成都高校中可能是最好的。记得第一餐和黄天文同学用的大号青花瓷碗盛饭,可能是原来挨饿久了,潜意识驱使各自选购了一个大碗,看见其他同学使用的是袖珍小碗,不禁汗颜。当端起不用花钱的白花花香喷喷的大米饭时,感慨良多,从此再不为吃饭发愁。只有中医学院学生才享受与师范院校学生相同的待遇:生活国家包干了。除此以外,还可申请助学金,以补充平时生活所需,个别的冬季可申请棉袄。党和政府为发展中医药事业做出如此巨大的投入,激励了莘莘学子的学习热情。1957年我们的生活费是每月9元,以后增至12.5元(城市居民大约每月5~8元),标准比较高,吃得很好。炊事班长钱凤起,做得一手好饭菜,就餐前已摆好在桌上,纱罩罩着,到下课开饭时,8人一桌,座式就餐,菜肴丰富多样。

学校文娱生活丰富多彩,周末利用食堂举行舞会,轻音乐一响,自然翩翩起舞,友谊舞、交际舞,文明礼貌。每逢国庆、五一节则集会庆祝,排练和表演节目。在现在的天府广场科技馆附近搭建类似天安门的城楼,西南局、省市首长,登楼检阅游行队伍,我们学校薛鉴铭老师(针灸)是省级民主党派的负责人,也在城楼上,当扯着“成都中医学院”横幅的队伍经过时,他频频向我们挥手致意,我们为有薛老师而自豪,欢呼雀跃。特别是1959年国庆十周年庆典,成都所有大学生集中在人民南路广场,通宵达旦,或歌,或舞,尽情 表演,充满朝气、活力,由衷祝贺伟大祖国繁荣昌盛。周末有时在操场放映 露天电影,争先恐后,摆凳子,占位置,难抑期待。文娱节目留下深刻印象的 有我们年级的“胖大嫂回娘家”,扮演胖大嫂、尖嘴幺姑的同学,一直被大家亲切称呼为“胖嫂”“幺姑”,乃至忘叫本名,延续至今。1962级的舞蹈“花儿 与少年”,很吸眼球,高丽民的美声、郁文骏的京剧、马有度的快板书等精彩叫绝。

一晃几十年过去了,往事如烟,我们的领导、老师有些已作古,当我回忆起他们时,他们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,是他们的教诲培育,我们才走到今天。我们缅怀逝者,向其英灵致敬,祝健者更健康,长寿幸福。今天我们踏着前 人的脚步,进入了暮年,成为耄耋老人,一切似乎重复着昨天的故事。昔日同窗不少与我们阴阳两隔,他们在另一世界也许同样能看到母校的巨大变化,校园恢宏,绿树成荫,人才辈出,也会难抑激情,与我们一起讴歌。

本文摘自《成都中医药大学报》556期第15版。

撰写人简介:

张之文,男,成都中医药大学二级教授,著名温病学家,首届全国名中医,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,全国第二、三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导师,四川省名中医,四川省学术和技术带头人,首批四川省委直接掌握联系的高层次专家,四川省首届干部保健专家。获四川省医疗卫生终身成就奖、省部级科技进步奖及省优秀教学成果奖等,出版专著21部。在海内外有较大影响,受聘为台湾长庚大学客座教授,并多次受邀于瑞士、美国等讲学。

终审:宣传部新闻管理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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